直笔东观
怀抱理想沉下去

长命锁

橙光游戏《百里凰歌》同人。女主/王泠。含有色情描写。女主微黑化向。

用过午膳以后,我在便殿小休。近来不知怎么身体疲乏,连胃口也不好。

午睡的时候,我做了一个非常、非常不吉的梦。

十五岁那年的宫变上,我在宫门,凭着表哥送我的竹哨,唤来夜枭,把兵变的消息传去都尉府,缇衣骑及时赶到,才有了后来的形势逆转。

在梦里,我变成了那只夜枭。

 

 

漆黑的天空上散落着寒星,下面是皇城遥遥的灯火。平日里广袤的宫殿,此刻在我眼中那么渺小,简直像胡小将军平日里喜欢摆弄的沙盘。

烈风的声音灌满我的耳朵。这就是飞在天空中的感觉吗?我感觉十分新奇。

这样高,这样远,这样冷、这样自由,又这样…..孤独。

凭借一双敏锐的眼睛和出色的方向感,我飞过池塘、御花园、含元殿、昭阳殿……在庭燎照亮的宫殿里,深垂的帷幕之中,我看见了我自己。

或者说,是一个更年长的、十几年后的自己,看起来应该将近而立了吧?眼角有细细的皱纹。我衣衫凌乱,正与一个俊美的男人交欢,手臂无力地垂在他的肩膀上,轻轻地喘气。那是——安卿晗?

 

即位以前,我与安公子严格来说仅有一面之缘。后来他入朝为郎官,几次延英问对,颇令我解悟,我也一直将他视作宰相苗子。除此之外,倒没有什么其他纠缠。不过他容貌才情俱佳,想象一下,和他做爱应该也不是什么不愉快的事情。

 

 

不知为何,我感觉到一丝心烦意乱,我、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不可?

对了,是表哥让夜枭送信吗?

 

 

我看了看自己细细的足,上面并没有绑着信筒,我拍打自己的翅膀,张了张口,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一丁点声音,我着急得快要流下泪来,帐中的男女却好像完全看不到、听不见。

 

我只好离开这里,然后凭借脑海中的本能,在浓到化不开的夜里,一路茫然地乱撞。

我飞过看守士兵的头顶,穿过幽隧和火把,越往前,心头的不安就越浓重,好像我早就知道,前面等待着我的是什么,而无论看或者不看,结局都不会改变。

 

 

过道尽头的哒哒的脚步声,转角处走出来一个相貌英俊的青年人。我的弟弟百里瑾,手上提着食盒,腰间挂着天子的令牌,走到天牢的最深处。

我看到了表哥。

 

说来也怪,我原本惊惶恐惧,在看到他的瞬间,心肠忽然冷硬下来。

当年王氏一门,贵盛无比,兄掌兵权,妹为皇后,若生下孩子,便是储君……我那受半辈子岳家气的混账老爹,为什么在我母亲死后如此冷落我,王家为何一夜之间遭逢大祸,大家缄口不言,难道心里没有数?我和表哥有一个十三岁的孩子,我心里早已打定主意要立这孩子做储君,这大楚岂不是成了王家的天下?

他披头散发,穿着囚衣,形容潦倒如此,仍是我熟悉的冷峻眉眼,从容神色。我听不清瑾和他在说什么,只是一瞬间被地底的冷风吹醒…….我在想什么呀,那可是表哥,如果连他都信不过,这世上我还有谁——

他将鸩酒一饮而尽。

我看到,阿瑾面带肃容的蹲下去,掰开他的掌心,那是一枚碎成两段的长命锁。

 

我用尽全力,在黑暗当中,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尖叫。

 

我就是这样满脸泪痕的醒过来,扶着塌边的小案,干呕不止。

甜儿冲上来扶住我,喊着传宋太医。我去摸枕下的长命锁,紧紧攥在手心,好半天才平复过来心绪,不禁失笑。只是一个梦而已。

倘若我告诉表哥,我梦见我变成了他的那只白头枭,知道从天空中俯瞰皇城是什么感觉,他会是什么反应?一定要露出无奈的表情吧。

宫女急匆匆地跑回来,跟在后面的却不是熟悉的宋太医,是个眼生的年轻太医。

我这会儿已经感觉好多了,便不着急,笑着问他:“好俊的小哥,你就是宋太医的新收的徒弟?那么朕算得上你师姐了。宋太医今日告假了么?”

他低着头,好像还不敢看我,结结巴巴道:“宋太医和其他几位太医这会儿赶去都尉府了。”我猛然坐起来:“都尉府出事了么?”

 

 

准确来说,是塔拉可汗的小公主。

塔拉草原上的部落国家,一直想要楚国的丝绸和茶叶,只是以往从南路走,中间是阻碍重重的魏国,往东路入海,海上又多海盗,风波险恶。前年有一队商人,另辟蹊径,从西方的沙漠绝域,历经险阻到达了,也开辟出一条崭新的商道。

自那以后,锦南市集里深目高鼻的漠北面孔便多了起来,花街里也多了碧眼的胡姬。上个月前来的则是塔拉汗王的使臣们——商人、翻译和贵族酋长,打算来讨论茶叶交换马匹的大宗交易。

魏贼的骑兵不就倚仗着塞外的马匹么?如今我们也可以购买良种的宝马——我早已在外交的书信里含蓄暗示,有意与塔拉永结姻好,时任的可汗身边亦有汉人谋士,闻弦歌而知雅意:此番使团里随之而来的还有塔拉汗王十五岁的小女儿,说是来见一见南方的市面。——她和阿瑾倒是年纪相配。

都尉府仿汉制司隶校尉而设,负责皇城的治安与京畿的兵力。保护这位小公主的重任自然落在王泠头上。

 

 

“所以。”,我面无表情地扫视堂下的一众人。“贵客在南市遇刺,对方准备充分,缇衣骑竟未提前察觉。”

事发之时,王泠为救小公主同凶贼缠斗,楼上有人放冷箭,情况凶险异常,若非那暗箭正好射中贴身的银锁…… 王泠跪在堂下,腰背挺直如松柏。我看出来他身上定然还有伤,否则不会跪这么小半个时辰便肩背汗湿。

“在朕眼皮底下出这样的事,这就是缇衣骑的能力么?倘如贵客有了闪失,朕如何与草原的汗王交待?”

今日与刺客搏斗受伤的卫兵们一人领赏四十绢,都尉府上下罚俸三月,苏昶出面去和塔拉的使臣解释来龙去脉。我才让大家都退下,只留了阿泠一人。

十四岁的小公主,被使臣带走之前,还睁着乌黑的眼睛,急得快要掉眼泪:“皇帝陛下,是我不好,请你不要责罚王哥哥。”

 

 

我心里哼了一声。旋即懊恼起来。

我分明应当因为这样的凶险中的侥幸而松口气,冲过去问阿泠情况如何,此刻却看着桌上那碎成两段的长命锁,因梦里的不祥之谶而心烦意乱、怒火中烧。

 

 

明知他身上有伤,却刻意发脾气,拖延处置的时间。

看他忍耐的神色,我竟然感觉到一丝快感——这快感让我悚然一惊,难道这便是百里家本性的刻薄暴戾,我亦不能免?

雷霆雨露,皆是天恩。

我强压下去那个梦带来的不安。把阿泠拉起来,看他身上的伤。他脱了半边衣服,没有了平日里虽然恭顺但仍凛然的气势,任我给他重新敷药。

我告诉他午睡时梦见长命锁断开。

他说:“臣有负陛下重托,万死难辞其咎。”

我知道他真在自责愧恨。

 

 

我拉着他到坐榻上,解开他腰间的蹀躞带,比起第一次做这事时慌乱窘迫的样子,他显然已经接受了我们的关系。

只是平日都在我的寝宫和书殿,不是在都尉府的公堂。

 

做到一半时他紧紧搂着我,十分情动失神的样子:对不起,阿瑶。我弄坏你的锁了。我散开长发,褪了上衣,拉起来他的手,放在我胸脯上:不要紧,断了再打一把新的就是了。

我说,“阿泠,你不要死。”

他不知道我在指什么,只是坚定地拭掉我脸上的泪痕:“我不会死。”

 

 

南疆新贡了一批工匠到匠作坊,其中就有专门做银饰的,我让他们照着断裂的旧锁,做一个一模一样的,不许有丝毫偏差。

和这些工匠一起进奉的,还有一大箱子奇技淫巧之物。

比如说……我手中这个装饰五色鸟羽毛的缅铃,这条细细的银链,还有这把小巧的笼锁。南疆的老巫介绍时,我身边的宫女都羞红了脸。

掌物的姑姑不满道:“简直是有辱圣听!”

我笑道:“圣天子也有七情六欲呀。”

当天晚上我便把阿泠叫到宫里来,把崭新如初的凤锁放到他手心。

 

 

想起来十五岁那年中元节,我们去江边放河灯,卖灯的小贩一个劲推销鸳鸯灯,拼命夸我们郎才女貌,天生一对,其实只因鸳鸯灯比其他灯贵五文钱。

我看阿泠脸都黑了,怕他尴尬,便佯装天真,挑了竹篮里最边上的兔子灯。

兔子多可爱呀。

我蹲在水边,露水打湿我的裙摆。点燃灯芯以后,纸灯晃晃悠悠的浮在水面。我低声念起老师教过的诗。

茕茕白兔,东走西顾。衣不如新,人不如故。

我凑过去吻他的脸颊。

阿泠也好像兔子一样,沉默安静,只有在我逼一逼的时候,才会露出不同的神色。

他豁然在冷风里站起来:“公主。”

 

 

我之前尚因觉得愧疚而轻轻后退,如今只觉得要看他痛苦紧张,才觉得心中快意。

在凤仪殿后面的寝殿里,我脱去他的衣服,将那些意外得来的漂亮小玩意一一在他身上试过。他任劳任怨被我折腾了半宿,最后才喘着气求饶:“陛下,臣受不住了。”

他以为我是在气白天的事情。

我在会见塔拉使节的宴会,试探地提出联姻的事。塔拉汗王那娇纵的小公主,竟然当场大哭起来,说自己喜欢那天舍身救她的王大人,非他不嫁。

王泠倒很有风度的起身还礼:“下官已有心上人了,担不起公主的厚爱。”

“那她是谁?”小公主瞪大了眼睛,“为何他们告诉我,你还没有娶妻?”

这下满朝大臣俱有些尴尬。

我和王泠的私情在本国几乎是半公开的秘密,可又不能放到台面上明明白白说出来。

王泠沉默了一会儿,慢慢道:“她是我自幼一起长大的表妹。”

小公主丧气地坐回筵席上,有些闷闷不乐,好在这番插曲化解得还算迅速,大家飞快地转移话题,宴会上仍是宾主尽欢、其乐融融。

 

 

我坐在床边嘻嘻地笑起来,语气几乎有些撒娇:还有最后一样。

我翻起身吻他鬓角的汗,让他的性器退出我的身体,和他在床上抱着,谈论了一会儿追查刺客的进展,似乎摸到了和海上国有关的线索。等到情欲在身体上消退以后,我取出一枚精巧的空心小锁。

他的脸又煞白起来。

南疆一带,男风昌盛,富豪之户爱豢养娈童男宠,便设计出笼形的机关锁,性器未勃起时锁上,便可保证男子的贞洁。

——钥匙自然在我手上。

“陛下何必如此……”他咬牙低声道,“此身此心,只为陛下一人所有。”

我自然知道。

我的阿泠,我的表哥,洁身自好到同侪咋舌的地步,我同他初次云雨时,惊讶于他竟然还是处子。京中子弟如他的年纪、地位,有四五房妾侍都不为多,更不提如我先兄一样爱蓄乐妓的风流人物。

 

 

我提着裙摆站起来,往前逼近一步,许许多多人放的河灯,在我们身后成了一条光焰的河流。我抓住他的手,啜泣道:“阿泠,我爱慕你。你不能对我如此残忍。”

你明明答应过我。

他站在岸上说了很多,但我听不懂。他很失控,说起他的父母的惨死,说起他调查到某一条线索,骇然觉得不敢也不能再查下去,只能停留在原地,不能进一步了。他说我们再没有办法回到过去。雷霆雨露,俱是天恩。

 

 

那是四五年前的事了吧。

当时的心境,我都有些不记得了。

我第一次在凤仪殿后面同他敦伦,开玩笑说,既然雷霆雨露俱是天恩,那么王大人就受着吧。

我爱看他为我逼迫时的窘迫,爱看他被怀疑时隐隐的受伤,爱那平静外表下的窘迫,好像把安静敏锐的兔子逼近死角……

哎,我打小就爱欺负表哥。

他也打小就拿我没有办法。

神色冷峻,权倾朝野的都尉大人,入宫时常叫值日的宫女两颊飞红,走在锦南的街道上,若非缇衣骑傍身,怕是也要掷果盈车,叫人看杀。

谁能想到,他层层叠叠的制式衣服下面,配着这样……淫靡的装饰呢。

越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,才越有意思。

 

 

(tbc,累了,下次再写,,,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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